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公元759年的春天,李白乘舟江上,穿行于三峡重峦叠嶂的群山,耳边一阵阵传来悠扬激昂的猿声,触动起心头百般思绪,从而创作下了这首传唱千古的名篇。
但李白不会想到,一千两百多年后,“万重山”仍在,猿声却已“无处闻”。
▲长臂猿历史分布变化图 ,黑色区域表示相应年代长臂猿分布区,灰色区域表示长臂猿历史分布区
长臂猿最喜欢在树冠上自由地穿梭、跳跃,森林里的各果实和嫩树叶是他们的主菜。他们是森林中的精灵,也是人类比邻而居的朋友。
因为人类活动和森林开采,长臂猿的栖息地被严重破坏,它们在中国生活得越来越“南”,数量一再下降……
如今我们只能在云南、广西和海南的部分丛林中,寻找到它们的踪迹。
根据国内唯一专注于长臂猿保护的公益组织“云山保护”的数据,在中国仅存的6种长臂猿中,已经有2种走到了灭绝的境地,而剩下的4种数量加起来还不足1500只。
▲中国长臂猿分布图,设计/李羿霖
在这些总数比野生大熊猫还少的“中国猿”中,有一种猿近几年引起了很多关注。
它是长臂猿家族最近添的新丁,也是唯一由中国科学家命名的类人猿,刚发现就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确定为“极度濒危”。
这便是“天行长臂猿”,其得名来自于《周易》中那句广为人知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正契合了古人将猿作为君子之象征的文化传统,也是对天行长臂猿物种未来命运的美好祈愿。
▲天行长臂猿与野生大熊猫的数量对比,图/云山保护
天行长臂猿生活在云南西部的高黎贡山中,种群数量已不足150只。它们像人一样用声音来沟通,可以说是亚洲最神奇的歌唱家。
除“臂行”外,天行长臂猿也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
它们还有着“一夫一妻”的家庭结构,非常恩爱,经常在“公众场合”撒狗粮......
▲一对天行长臂猿正在进行理毛行为,图/赵超
而今天我们之所以能通过这些图片和声音,去认识远在高黎贡山的天行长臂猿,要归功于近年来政府、科研机构和公益机构对长臂猿的保护,云山保护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云山保护的创始人和执行主任,阎璐从事灵长类动物保护已经有13年了。
她曾参与保护的东黑冠长臂猿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如今中国的东黑冠长臂猿已经有了32只。
2015年,阎璐和中山大学教授范朋飞(就是那个给天行长臂猿命名的科学家)等几位好友一起创立了云山保护。
对于一个初创NGO,能为西南地区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做些什么呢?
阎璐将“云山保护”的工作定为:以长臂猿等旗舰物种的研究和保护为突破口,进而保护我国西南地区丰富的原始森林生态系统,同时促进当地社区的可持续发展。
从最初的2人,到现在云山保护的执行团队已经壮大到了7人。7人的性格、兴趣各不相同,但因为长臂猿保护的共同目标团结在一起。
他们一起致力于天行长臂猿的保护和监测,逐步形成了保护工作者、科研人员和当地保护区密切合作的工作方式;
他们联合高黎贡山保护区、中山大学生命科学院,建立并修缮了高黎贡山板厂保护科研基地,将天行长臂猿的保护重要性推向了公众视野,发展了一大批“护猿人”;
他们正在全身心守护中国最后的长臂猿,拯救我们的人类近亲。
他们都是“护猿人”
最近两年,野生动物保护和研究领域诞生了一个新兴职业——野生动物铲屎官,李如雪一不小心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精力去漫山遍野地捡粪呢?
因为对于野生动物保护来说,只有全面了解保护的对象,才能更科学合理地制定保护计划。
但是捡粪还不容易吗?
NONONO,在野外的复杂情况下,寻找猿粪真的是一项需要缘分的工作。
因为长臂猿生活在树冠层,猿粪“出炉”之后要经过一个高空坠落的过程,坠落过程中可能还会经过各种树枝的鞭打,最后砸在地上的落叶上,然后一弹,猿粪就藏到了落叶下面……
但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只要坚持寻找,总有一天猿粪会降临的!
2018年11月的一天早上,李如雪像往常一样报着碰运气的心态上山,正好看到雌猿在一棵树上拉屎~
那一刻他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站起来直接冲了过去,生怕过去晚了就找不到了。
▲这就是让李如雪笑得像个一百多斤傻子的猿粪,饭前慎点哦,图/李如雪
如今李如雪仍然在继续寻找猿粪,祈祷着猿粪早点降临到他的身边!
蔡芝洪
从猎人变为护林员
在长臂猿保护和研究过程中,有一群人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他们就是护林员。
蔡芝洪,就是高黎贡山板厂科研基地长臂猿保护队伍中的一名护林员,平时,他被亲切地称为蔡叔。
在成为护林员之前,蔡叔是一名粮农。在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尚未普及的年代,他也没少跟着老辈人进山打猎,但狩猎“打公留母”、伐木“砍弯留直”的质朴生态理念一直在他的心里。
2018年,云山保护与高黎贡山保护区、中山大学生命科学院三方筹建了“高黎贡山板厂保护与科研基地”(云端护猿基地)。
蔡叔作为最资深的野外向导,是基地的核心人物,是科研监测人员最信赖的野外伙伴。
长臂猿的一天开始得很早,为了配合长臂猿的行动,蔡叔的野外监测活动也要很早就开始。
每天清晨五点,蔡叔就要起床开始为新一天的追踪工作准备早餐和午餐。
一个装着餐盒的背包,一个记录本,一把开路的砍刀,一个水壶,就是蔡叔的全部装备。
很多清晨,蔡叔都能听到长臂猿美妙的叫声,那响亮叫声悠悠远远传递开去,在深山清润的空气中回荡成缭绕滋味。
蔡叔这种全天候的行为观察与记录,让科研人员得以透彻地了解天行长臂猿的食性、家庭、基因、发育和健康状况,为这一极度濒危的物种制定最切实可行的保护方案。
▲为了精准地测量冠层的温度和光照,布设在树冠上的温度光照计需要蔡叔徒手爬20多米高的大树才能读取。图/欧阳凯
“嘿,小家伙,好久不见了。”
这是再次遇到那只小长臂猿时,蔡叔不自觉对它发出的亲切问候。
多年的相伴,让蔡叔几乎把这群长臂猿当做了家人一般看待。
“有力气的话,我想一直守护它们。”
还有一群普通人,他们是天行长臂猿的忠实“猿粉”,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表达对长臂猿保护的支持。
有钢铁直男式的霸道——听说保护基地缺电池,就联系了四大箱干电池直接寄到了云山保护的办公室。
还有疗愈系的高产画家兔子——隔三岔五把长臂猿和各种小动物的CP故事,画成漫画,逢年过节还有应景的节日特绘。
还有数不清的志愿者们,从全国各地给了云山保护暖心的支持,把长臂猿带到了更多人的面前。
在十几年的长臂猿保护过程中,常有人会问阎璐这样一个问题:长臂猿生活在远离人类社会的原始森林中,保护长臂猿,究竟有什么意义?
如今全世界800万种的物种,多达100万种正因人类活动而遭受灭绝威胁。那该如何保护生物多样性呢?或者说,我们要如何保护每一种物种?
在保护过程中,人类难以对每一个物种实施保护,关键的保护手段之一——伞护种的概念应运而生。
而长臂猿在生态系统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作为森林状况好坏的指示物种,在受到人类破坏的森林中,长臂猿往往是最早消失的灵长类动物。
保护长臂猿及它们生存的森林,也能同时伞护森林中更多的动物,进而保护整个森林生态系统。
▲长臂猿生态系统图 ,绘图/ 田震琼
经千万年演化而来的物种,其生存在地球上的权利,或许不应由人类草率决定。
我们的子孙是否还能看到今天这个丰富多彩的生命世界,取决于你我的行动!
对于长臂猿保护,你可以这样做:
✔关注就是保护
你可以关注国内唯一专注于长臂猿保护的公益组织“云山保护”,了解长臂猿和他们的保护行动。
✔成为志愿者
参与到长臂猿保护行动中,并向身边的朋友宣传长臂猿保护。
✔拒绝消费野生动物及野生动物制品
✔支持资源的回收再利用
减少生活中对来自原始森林产品的依赖,拒绝购买来自原始森林的红木、硬木或藤本制品,包括家具、木制工艺品等。
✔发现不法行为及时举报有人买卖、贩卖长臂猿或其他野生动物制品,及时向林业公安部门报告。
万物有灵且美,每一种动物都值得,继续在这个星球生存繁衍。
唯愿千百年后,中国西南仍有茂密的原始森林,林中响彻曼妙的猿鸣。
文章摘自 劲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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