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回归,猫盟的主力军终于要在基地会师了。那里已经离不开羽绒服和秋裤,我们将陪小狍子度过放归前最后10天左右的时光。
今天放送的姿势来自带豹回家翻译组:当物种的灭绝已经波及我们的房前屋后,作为普通人,应该生出什么自觉,掌握什么手段?成为一名公民科学家,参与提供自然信息,或许是一条有趣且能力挽狂澜的路。
毕竟,改变了世界的达尔文,也是从公民科学家开始的!
Boooooom!
恐龙是怎么灭绝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就是上帝有乱丢垃圾的坏习惯,不小心吐了一粒西瓜子到地球上,开了个洞。
乱吐西瓜子的后果
你知道6600万年前的陨石撞击泯灭了多少生物吗?答案是75%的物种在当时灭绝了,而我们和现在地球上所有的其他生命都来自那幸运的25%,简直是人品爆发。
可是,人类作为最年轻的物种之一,正在推动着第六次生物大灭绝。我们正在以与恐龙灭绝时期相当的速度和广度失去大量的物种。
自己的锅要自己背,不是科学家的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力挽狂澜、改变现状呢?
玛莉·艾伦·汉尼拔说:“去做公民科学家吧。“
视频资料请点击原文链接查看。
翻译 | 杨悦涵、潘嘉平、王柳枫 周碧洋、唐未
翻译统稿 | 秦卓敏
编辑 | 阿飞
本文翻译自TED TALK,BY Mary Ellen Hannibal。
来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C2S_jkjUK0
我是一个公民科学家。今天,我将与你们分享我的经历,希望你们听了之后,都能找到一条成为公民科学家的路。
并不怎么声情并茂的玛莉。
我聊哭了三个分类学家……
我的故事开始于十年前,那时我正在潜心写一本关于进化的书。为了更好地理解生物进化的机制,我拜访了位于金门公园的加州科学院,在那儿工作的很多科学家都是分类学家。
何谓分类学家?当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出现时,他们会研究其物种形态并为其命名;如果运气不错,他们还能够发现并命名一个新的物种,然后把它归入枝繁叶茂的生命之树(Tree of Life)——所有的物种都在这棵茂盛的生命之树上占有一席之地。
自人类从猿猴祖先分化而出,我们便在生命之树上拥有了自己的位置;现存所有的生命形式都起源于共同的祖先,所以,世界地球日其实应当作为大家庭重聚的庆祝日。
完整的生命之树过于庞大,分类学家仍在完善它。
分类学是一门古老的学科,一种典型的学术性非常强的学问,研究方法非常固定。这个科学馆里尤其是在十年前的大多数科学家,都是坚信事实的老年白人男性。我当时的谈话对象是10年前分类学家群体中的一个典型——简直是照着那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可以想象那个场景。
此外,分类学家往往都坐拥着放满各种标本的高大架子,这个科学馆同样馆藏巨大——比如那些保存在抽屉里的鸟类标本和罐子里的鱼类标本,我上次查过,数量大概在两千五百万件左右。
我的谈话对象的眉毛有这么高,他坐在他的书桌后,周围被成千上万本书围绕,看起来非常强势。
他对我说:“我会和你谈生命起源。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告诉你它们是怎样早早夭折的。”此时,他的眼镜从脸上掉下,经过桌沿,落到地上。
十年后的今天,你们可能都听说过“第六次生物大灭绝”这个词。但在十年前我从未听闻,而那时他告诉我,我们正处于第六次生物大灭绝之中。这场大灭绝直到今天仍未结束,我们正在以与恐龙灭绝相当的速度和广度失去大量的物种。
我们可以凭借那个地质年代的化石记录清晰地刻画出恐龙灭绝事件的始末,而如今第六次大灭绝正相似地发生。然后,他就开始哭了起来。我被吓到了,心想:“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呀,他不是个会在采访里哭的人呀。”我很可怜他,我猜他八成是被家庭矛盾影响了——大概是和他的妻子感情不合吧。
于是我去找了下一个科学家,而这个科学家也想跟我讨论生物灭绝的议题。他告诉我,他曾周游世界,并且有幸在非洲亚洲和美国进行相关的课题。每年,他都会回到曾经的研究地点。
“我每次回去它们都在逐渐消亡,甚至我们还来不及了解,那些物种就已经悄然而逝,因为它们的栖息地正在被人类改造成农田、建筑用地、铁路等。”这些现象发生得如此之快,加速了物种的灭绝速度;而栖息地的丧失正是物种灭绝最主要的原因。
这是一种叫做Xerces blue butterfly的蝴蝶——第一种已知的因为人类活动灭绝的无脊椎动物。当旧金山半岛海岸的灌木丛变成绿色植物覆盖的公园后,这些蝴蝶失去了栖息地,走向了灭亡。
因为人类而灭绝的加利福尼亚甜灰蝶(Xercesblue butterfly)
金门公园,说的就是你!
这是一只象牙喙啄木鸟,研究院展览大厅的那件标本几乎和我一样高。这种鸟儿身型巨大,根据大拇指法则,个体体型越大,物种所需的栖息地就越大。
这些象牙喙啄木鸟生活在东海岸广阔的丛林中,而丛林却因为建筑物和铁路等建设支离破碎。在失去足够的栖息地后,它们无法继续在狭小的空间生存,也从世界上静静消失了。
世界上第二大的啄木鸟,象牙喙啄木鸟。图片来源:twitter@worldbirds32
这位科学家告诉我,如今我们失去的物种比已知数量多得多,它们的生命在历史长河中已永远终止。我们同时也正在失去数目庞大的动植物个体,可能其中某些物种还没有完全灭绝,但是它们在地球上的个体数量已岌岌可危。
我们的房前屋后,物种灭绝也正在进行时
这期《科学》杂志是2014年的,它的标题是“消失的动物群”,主题文章的第一作者是一位斯坦福大学的科学家罗道尔夫·迪佐( Rodolfo Dirzo),上帝保佑——这篇论文的标题是《人类纪的畸变》。
我认为“畸变” 是一个科学家不应该加诸于任何事物之上的观点,它听起来就像你在沙龙闲聊的谈资,而不是在正式场合发表的话题。但实话说我不知道为何我们要谈论除此以外的其他任何事情。
在过去的40年里,地球上的脊椎动物减少了28%,蝴蝶和飞蛾减少了35%,生活在地球上的鸟类减少了15亿只。而这不仅仅是一家之言,许多研究可以证实这一点。
事实上,这个过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并不仅局限于在遥远的非洲和亚洲,在我们自己的后院里,物种灭绝也正在进行中。但这个过程悄然无声,我们无法确切地弄清楚它是如何发生的,只能根据栖息地的数量来评估损失,由此总结出计算的方法。
那么我们该如何去应对这种状况? 他开始哭了——第二个科学家开始哭了。我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但我确确实实地明白过来,(只要继续这个话题)他们最终都特么会在我面前嚎啕大哭的。
于是当我去拜访下一位科学家的时候,我提前准备好了纸巾,当第三个科学家也开始哭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哭了。
这不是夸张,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但该怎么做呢?
落基山脉的叉角羚之路
成为公民科学家的第二段旅程将我带到了巨大的大陆之脊——从阿拉斯加一直绵延到墨西哥的落基山脉。
顺便一提,那里仍有着很多荒野,仍有很多需要保护的野生动植物,当栖息地被恢复的时候,它们便会回归。
沿着山脉的走向,我们的北方还有灰熊和狼的足迹,南方还有美洲虎;数量众多的野生动物在山脉间生存着,因此这条脉络偶尔会被人们称之为生物传送带。
我找到了一些发生在这条山脊线周围的真实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不仅动物和植物得到了保护,还据此衍生出一些同类问题的解决办法。
落基山脉是很多野生动物的庇护所
我想要讲的是其中的一个——叉角羚之路。
叉角羚是一种古老的物种,最早可以追溯到更新世。叉角羚是现今地球上速度仅次于非洲猎豹的陆地动物,而它之所以能跑那么快,是因为它的演化之路上伴随着早已消失的美洲猎豹。如今叉角羚其实没必要跑那么快了,但它们的速度依然不减。
同时,叉角羚也有一点小强迫症;所以它们走到围栏边上时,你能看出来它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曾经有一群羚羊在怀俄明迁徙,它们在Jackson Hole峡谷度过夏天,为啥不呢。它们往南走,当时正在研究它们的科学家注意到,在该地区的南边,到处都是羚羊的尸体。
咱跳一下试试?
原因并不难找——那里刚刚开发出了(开采页岩气的)水力压裂技术。像水力压裂这样的技术在哪里被发明出来时,很快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水井随之出现,人类搞基础设施的速度非常快——工人会住进拔地而起的一栋栋楼房里,当地社区的学校又会教育他们的孩子,我们要去开采那种油气,把它运出去,然后我们就能赚钱啦。换句话说,这些巨大的基础建设正好横亘在叉角羚的必经之路上——它们横冲直撞向卡车和火车,随即奔向死亡。
因此科学家们采取了一些在如今称为公民科学的行动,他们发动了广大群众——而这对于公民科学来说正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些科学家所做的并非只是让其他科学家参与研究这个问题,也不止步于仅仅说服政治家来支持自己,更不仅限于和NGO合作,最重要的是,他们与住在叉角羚羊活动路线周围、和你我一样的普通居民建立了联系。
他们挨家挨户地敲门走访询问:“我们想看看叉角羚会不会经过你家后院。”然后就会有人回答说,“那啥,你懂的,每年总有那么一次,我们上班时候在前院会看到叉角羚路过,然后我们下班回家时候它们已经走了,我们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你们所说的叉角羚的迁徙路线上,但我们看到的就是迁徙的那一刻,对吧?”
图片来自Joe Riis 2017
但那一刻不仅属于一年一度的迁移,更是6000年古老传统的延续;我们理所应当地想要保护叉角羚的迁徙之路,我们理所应当地希望融入这种动物美丽的生命史诗。
如今叉角羚的迁徙路径被保护起来了——它成为了今天美国本土(不含阿拉斯加)唯一受保护的动物迁徙廊道,而我们还任重而道远。
iNaturalist! 免费的!
现在,一种能让我们事半功倍的工具出现了,它就是iNaturalist。这是一张iNaturalist的截图。iNaturalist是一款免费软件,可以下载到手机,也是我最喜欢的科普平台之一,我建议你们今天就可以去看看这个平台。当然,如果你从台式或者笔记本电脑上下载再安装到你的手机会更方便一些。大家看,所有这些蓝点代表着人们在此处目击到叉角羚并拍摄到了照片,这款应用能够识别你的拍摄记录:比如说照片的拍摄日期、时间以及经纬度。
普通市民上传的目击叉角羚的时间地点以及自己拍摄的照片,汇聚成了详细的地图。
你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这些数据的处理上,普通人们无法像科学家们做得一样好;然而大量案例恰恰证明普通市民们在许多情况下反而做得比专家们更好。
这些iNaturalist上的例子就像是GPS和原子钟,可以显示日期时间和经度纬度,让自然观察更为及时地被记录下来。加入到公众科学的方法数不胜数,即使你不想成为技术挂,你仍然可以选择其他方式参与到其中。
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明白,保护自然已经迫在眉睫,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创建像iNaturalist这样的大型生物多样性观测网络平台,然后利用这个工具,一起用双眼去记录我们所观察到的生物。于是,我们就获得了你现在在iNaturalist(以及类似的eBird和自然之书)上看到的所有这些生物种类的数据。
通过这些平台,你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生命呈现方式,发现哪些地方正在发生着物种灭绝,然后迅速准确地做出相应的对策,比如说介入保护、比如说建立叉角羚的道路来帮助这些动植物。
从老鹰看到未来
我想告诉大家关于公民科学的另一个故事:公民科学不仅仅只是收集数据,它更是一种实践——帮助我们做到一些重要的事,使我们的生活环境与自然生命发展成一段更美好、更健康的关系,最终达到一种和谐共处的状态。
大概5年前,我带我爸爸去了索萨利托的鹰丘(Hawk Hill),我在那里参加一个猛禽观察项目。
这里的20张照片是2012年我们在一个能看到非常多巨翅鵟的地方拍到的,照片里的这些都是巨翅鵟。实际上这是异常的一年,海冰的融化改变了鸟类飞翔的气流,随之将这些鸟儿从东海岸带到了西海岸。
你可以从中发现一个模式:科学家能够用公众科学的数据关联到其他因素来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气流而来的巨翅鵟
我爸爸对我说:“这就是你们在做的事情呀,你们通过双筒望远镜仰望天空,看着生命从一个地方飞往另一个地方。因为这些鸟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然后从天空飞过,而我们见证这一时刻。”
然后我回答道:“是的,这就是我们在做的。我们观察着生命并且把它记录下来。”他说这是个精神论,我懂得他想说什么,因为在我们的传统智慧里,如果你想要加深自己对生活的体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观察,观察你自己的呼吸,观察你自己的思想,为什么我们不把观察这些鸟类加入到我们的心灵修行中来保持生物多样性?
白腹鹞
两年前我爸爸因为肺癌去世了。在他临终的时候,我正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我意识到我正在看着生命从这里去往未知之地,所以在他去世后的几年里,每当我站在鹰丘上,我总会想起他。
现在我们在西海岸看到的鹰几乎都是亚成体,它们是刚离巢的幼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因为在东海岸,人们看到的迁徙中的鹰几乎都是成体,大部分都是两岁或者以上的鸟。有一个看法认为,也许穿过金门大桥对老鹰来说太痛苦了,当它们长大一些,就自己学会了走一条更好的路。
我看着这些年轻的鹰,然后想,这一代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之前几千年的世代将它们带到了这里。你知道,我爸爸算是寿终正寝,这没什么。这是事物的自然规律,但是我想到了我的孩子。
他们才刚刚离巢。我的女儿今年要大学毕业了,她即将开始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迁徙。我们正在将下一代送入什么样的世界里?达尔文说, 生命是棵巨大的生命之树——那无穷无尽的形式最美。这是个我们只能一起用公民科学来讲述的故事。
谢谢。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猫盟CF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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