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花,含苞待放
2014年,重庆的一个小区住宅里,兰草打了花苞,窗外的黄桷树刚吐芽,一群人正热火朝天的热烈的讨论一件“大事”。挑头的是三个妈,大家商量着要办一家公益机构,把所有孩子都重新带回到大自然中去。
三个曾在林业部门里,混迹于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在深山沟里爬坡上坎的女汉子,都深深觉得,让孩子重归自然,实在太重要了。孩子的成长,需要自然的滋养,而自然的保护,更离不开一群和自然有链接,对自然有情感的人。
说干就干。一碗自家煮的牛肉面之后,灵感爆棚的她们,给这家新机构取名“自然介”,英文名Nature Bridge,即:做人与自然的桥梁与媒介。
二、如路,曲折中前行
时任英国领事馆气候变化与能源处处长的陈竹是这场“三个妈”的“折腾”的始作俑者。她长期与重庆当地的环保公益机构打交道,在领事馆工作前还做了8年的林业工程师。专业有,视野够,经验足;陈竹以为做家自然教育环保机构很简单。然而,激情燃烧过后,现实总是很骨感。
“我以为我很了解NGO;直到自己做了公益机构,才发现,我其实就是个小白。”陈竹说。
“资金、场地、人手,这些柴米油盐的事情都需要一点点去张罗。”陈竹回忆说。“最初的条件还是挺简陋。资金有限,在理事顾问团前线搭桥下,一个伙伴机构提供了免费的办公空间,在一个新装修的商场地下车库里,空气不畅,味道刺鼻得不行,买了个大风扇在门口吹都不顶用。有几次,小伙伴们只好搬着板凳,到车库门口办公。”
人手不够,陈竹每周都要挤出两天时间负责机构日常运营。“那时候就跟打鸡血似的,每天下班后处理完一天的事情,晚上十点开始机构的工作,每天都熬到深夜。但那也是一段痛并快乐的时光。”陈竹说。“自然介是幸运的,成立伊始就获得了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创绿家”环保公益创业资助计划的资助。十万块钱资助有力弥补了三个妈有限的初期捐款,成了自然介的第一桶金。”
从重庆解放碑出发,坐轨道交通6号线换乘520路,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嘉陵江温塘峡的西岸的缙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那是自然介开展自然教育的“老根据”地。自然介成立后的第一个活动也是在那里举办的。
陈竹:“那次我们按照当时对自然教育的理解,主要借鉴了约瑟夫.克奈尔的一些自然体验游戏,设计了一次活动,大概走了一公里多山路,安排了寻宝、叶子猜猜猜、人体相机等体验游戏。来的都是我们的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活动不足的地方就太多了。活动的目标设定、流程设计、对受众的理解、带领的技巧……都需要提升。当时对自然教育的理解也比较片面。主要还停留在‘五感体验’、‘感性认识’这个层面。”
几年的积累下来,自然介接触到,也尝试了各种不同流派的自然教育:与艺术结合的自然手作、与农耕结合的食育、注重情感激发的“情意自然教育”。
尝试了不同群体:从幼儿园孩子到成年人,从亲子家庭到企业团体……尝试了不同形式:从落地小区的自然讲解到走出重庆的假期营队,从精致深入的自然探究课程到面对大众的科普宣教……
自然介的活动看起来越来越丰富,但大家却越来越累,越来越迷惑。
“每一种自然教育的形式,每一个目标群体,如果要做精做深,都需要不同的知识结构、技能结构、支撑资源,都走向一个不尽相同的目标地。是走高端路线,服务少数人,还是走普惠路线,服务大多数?是服务远离自然的成人,帮他们在自然中找回自我,还是服务牙牙学语的儿童,让他们在自然中享受童真?可走的路太多,机构的路要怎么走,发展方向在哪里,这些才是最让人头痛的。方向不明确,就没法继续走下去;机构内部对策略有不同的声音,产生磨擦,造成误解,也消磨激情。”
一、如蝶,破蛹重生
就在自然介发展的关键时期,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的“劲草同行”项目来了。为期三年,提供30万非限定资金,并带有企业家导师和公益导师陪伴,同时配以劲草伙伴社群支持的——“劲草同行”项目给自然介带来了全方位的支持。
“劲草提供的三元战略管理咨询服务真的把人折腾的够呛。可是我也挺感谢的。因为正是这样的机会帮助我们对机构进行了梳理。那时候整个团队把工作都停下来,就来讨论机构的发展。这个“停下来,去思考”的动作是非常重要的。现在,我们机构的发展更清晰了。”已经完成劲草项目的陈竹说。
首先,“我们觉得人人都有权利了解自然,知道如何去保护自然,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环境素养。自然教育不是付了费才配拥有的,而是每个人都应有的机会。”所以,自然介决定向着普惠型自然教育迈进;结合自己的优势和经验,把自然教育课程开发执行能力、人才培养能力作为自己的核心能力;同时明确了向保护地提供自然教育赋能将是重要业务方向。其次,自然介要砍掉不相关业务,比如放弃社区项目。社区项目虽然也有自然教育的元素,但更多是应用社区工作手法,将社区动员起来,并不在于积累自然教育课程设计和活动带领等经验。
最后,在资方和项目上更有选择。比如和相关政府部门合作,之前主要是各种宣传日的启动仪式,竞争对手是广告公司,现在,自然介只选择与自然保护相关的森林日、湿地日、爱鸟周、野生动植物保护日等节点,将自然教育课程活动,宣教手法融入其中,把宣教活动变得更综合更立体,更有持续性。
定下了方向,剩下的事就是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自然介先是总结了过去几年自然教育人才培养、自然教育课程开发的经验;紧接着开动大批量的自然讲解员培训。目前,自然介已经培养自然讲解员500余人,注册“黄丝蚂蚂”(重庆话蚂蚁的意思)专业自然讲解志愿者300余人。同时,自然介拓展和深化了与缙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双桂湖国家湿地公园、彩云湖湿地公园、照母山森林公园等多个自然保护地的合作,每年举办自然教育的活动200余次,直接服务20000余人,间接影响能达到300万人。
就在依托“黄丝蚂蚂”自然讲解志愿者们开展“普惠”自然教育的同时,陈竹还在忙另一件“大事”——张罗自然教育基地。
“许多自然教育机构都有一个‘基地梦’。”陈竹笑着说。“因为自然教育要做深,离不开对场域自然人文的深度挖掘。有一个可以长期扎根的基地,当然有助于这样的深耕细做。但自然介希望有一个基地,原因还不仅于此。全国有类型多样的自然保护地,这都是生态资源最丰富,最值得保护的地方,很多也是风景独好的旅游地,人流聚集之地,也是开展自然教育最好的地方。可是自然保护地的自然教育,尤其是面向广大公众的普惠教育服务还远远不够。我们希望在自然保护地有一个基地。它可以成为一个试验场,未来可以把经验复制到更多地方。”怎么迈出第一步?劲草导师、劲草伙伴纷纷来助力。劲草年会上的大聚,成都、武汉的小聚,导师们给经验、给资源、给分析。有过经验的劲草伙伴,更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2020年3月,新冠肺炎疫情有所好转;自然介的基地也迎来了好消息。“经过几个月的商谈,自然介终于牵手仙女山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处和阿拉善SEE重庆项目中心,希望把仙女山自然教育中心建成一个政府、基金会和社会组织合力运营的,有温度的自然教育中心。通过自然教育带动游客对仙女山的深度认识体验,助力这里的生态旅游和生态保护协同发展。”说到这里,我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陈竹脸上荡漾的笑意。
的确,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向,掌握了核心工作手法,有一群志同道的人朝着同一个目标迈进,实在是让人开心的事。于是,我问出了最后两个问题:
“现在,你觉得你还是NGO的小白么?”“我只能说,我进步了。”“现在,你觉得自然介架起人与自然的桥了么?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又在哪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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